案情简介

2000年5月16日，济南市政府作出会议纪要，决定由济南澳利农业发展有限公司、济南市种子公司、现代农业公司组建澳利公司，三股东持股比例分别是51%、29%、20%。由市级各主要行政单位参加，共同完成澳利公司三方出资单位的资产界定工作。澳利公司、现代农业公司对于向澳利公司的投资方式均认可：发展公司以货币资金方式出资，投入金额10300000元；济南市种子公司以设备、房产、土石方、大棚工程等出资，经评估资产为13179955.47元；现代农业公司以土地使用权出资，经评估资产为6736852.66元。后澳利公司因不能清偿到期债务，且资产不足以清偿全部债务，进入破产清算。管理人发现现代农业公司用于出资的土地使用权并未转移到澳利公司名下，于是向现代农业公司发出通知，限其在限期将土地使用权转移至澳利公司名下，但现代农业公司并未完成转移登记，管理人见未果，转而主张交纳出资款6736852.66元。

法院观点

二审法院归纳争议焦点为现代农业公司在未全面履行了出资义务，从而澳利公司关于以货币形式补足出资的诉求能否支持。法院依法规定从两个方面论述并支持了澳利公司要求以以货币形式补足出资的诉求。第一、出资的法定义务，作为非货币形式出资，应当依法办理其财产权的转移手续。现代农业公司未办理，即负有办理之义务；第二、在前述的基础上，依法逾期未办理或者未解除的，应当认定出资人未依法全面履行出资义务，既然未全面履行出资义务，自然承担此等法定义务，承担之方式即不必拘泥于形式，金钱代为出资也最为便捷。

法律评述

本案涉及的是非货币出资纠纷，又兼非货币出资不能的救济办法，二审法院的审理思路给司法实务带来积极的指引。因为一审法院否定了原告在此情形下（土地使用权）要求被告履行办理财产权属转移的诉请，且不认为原告在占有、使用土地后继而享有要求被告办理财产权属转移的权利，此观点与法规相悖，实质上亦侵害其他股东及债权人之合法权益；在原告进而请求金钱代为补充时，直接驳回并建议另行诉讼，也是不太可取。二审法院在充分考虑事实的基础上，又依据现有法律做出了较为稳妥的判决。事实困难在于，经过二审进一步的事实调查，穿透现代农业公司面纱后其实际控制人为国资委，国资委实质功能在于代理国家（即国民之整体）进行国家资产管理、运营、保值、增值等，土地使用权与国资委间属于复杂且多重法律及政策关系，国资委并不能直接代为处置土地使用权，且现在农业公司在负有办理财产权属转移义务而不能的情况下亦非本案所需处理的法律问题，固可以另行诉讼但实际是无法处理的政策性（如土地政策）问题（譬如现代农业公司实质上对涉案两宗土地不享有任何权益等）。二审法院充分考虑到这些实际困难后，又依据公司法司法解释（三）第八条及第十三条的规定，在认定现代农业公司未依法全面履行出资义务的基础上，支持原告要求按照出资初期的估值以金钱代为出资。这里其实即体现了上文中提及的国资委之国家资产管理、运营、保值、增值等功能，2000年土地使用权的估值自然无法与二十年后相提并论，而一旦政府同意现代农业公司财产权属转移的申请后，将极大增进原告的获益。总体且就个案而言，由政府重新分配财产更能促进整体国民的福祉。以出资初期的估值为标准来主张出资金额有不公允之嫌，然而本案该主张者即是原告，原告享有处置自己利益的权利。

案例来源：山东省高级人民法院(2022)鲁民终450号

首发：微信公众号“民法商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