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他言词证据一样，证人证言也会出现自相矛盾、前后反复的情况。证人证言的矛盾反复辩护律师需要理性分析，证言不稳定情况对辩护而言可能是有利的，也可能是不利的，需要探究其中的原因。一方面有助于确定辩护策略、判断案件事实真相。另一方面有助于审查证人证言的真伪及证明力。

例如，在麦某涉嫌诈骗罪一案中，控方指控麦某以案涉土地需要补偿为由，利用多名村民的名义，与镇政府签订补偿协议，骗取了青苗补偿款合计80万元。案发之后，办案机关找到证人麦某等人调查情况，了解征收补偿的过程细节。

证人麦某起初的证言认为，他和罗某确实在某高速公路出口位置租了十几亩地，用来种植绿化树，当时麦某的给了罗某2万元用于投资，作为出资款。出资之后，所有绿化树的种植都交由罗某打理，麦某没有再过问，本来就是好朋友，就放心让罗某去处理，他只关心每年有没有分红。过了一段时间，罗某告诉麦某说，他们租用的地被高速公路公司征收用于假设高路公路出入口，他们种植的绿化树和土地使用权，总共得到了20多万的青苗补偿款。罗某把其中的12万元分给了麦某，并且以现金的形式给到了麦某。

麦某起初的证言对罗某的辩护是非常有利的。然而，后来麦某的证言发生改变，认为实际上他并没有和罗某合作租地种植绿化树，从来没有一起合作投资，不曾给过罗某2万元投资款，也不曾收到过麦某的12万现金。麦某和罗某是好朋友，在罗某的要求下，麦某借了一张自己名下的银行卡给罗某使用，不知道罗某拿去干什么用。一起合作租地的事情，是罗某有一次过去找他的时候，教他这么说的。

本案中，证人麦某后来的证言，对罗某的辩护显然是非常不利的。辩护律师需要特别注意到案卷材料中这些不利的证据，了解真实情况是怎么样的，以确定正确的辩护策略，避免评估错误。

有时证人证言矛盾反复，对辩护而言则是有利的，证人证言成为辩护观点的有力支撑。

例如，在王某涉嫌受贿罪一案中，行贿人始终作证认为他先后几次向王某行贿，总共金额6万元。一审法院判决王某构成受贿罪，王某不服提出上诉。二审发回重审。在重审一审阶段，行贿人出庭作证。

行贿人当庭作证，接受审判长询问时表示，其确实给王某贿送过钱款，以前的询问笔录也确实是他签的，但细节有一些不同，以当庭作证的为准。在接受辩护人询问时，他表示行贿的细节很多都记不清了，几次行贿每次多少钱也不记得了，收钱的人不是王某本人，但是不是王某的家属也无法确认，贿送钱款之后他也没有核实过。

辩护人认为，该证人证言直接导致被告人的有罪供述、证人证言、签认材料等其他证明王某受贿犯罪事实的证据。辩护律师认为，王某构成受贿罪的事实不清，证据不足，应当作出无罪判决。

控方认为，证人翻供所形成的新证言，不是新证据，也不具备可信度，他也没有就庭前作出的供述和庭审中的供述出现矛盾作出合理解释。重审一审和原一审在事实和证据都没有变化的情况下，不能改变原判决，不能作出无罪判决。因此，检察院提出抗诉。

本案中，证人证言的前后矛盾是辩护意见的很好依据。证人的新证言，是新证据吗？其实，新证据就是一份原案卷材料中不曾出现过的证据。即使是同一个证人的新证言，也是属于新证据，不能否认这份新证言的证据资格。证人的新证言、被告人翻供的供述，都应当认定为新证据，都具备刑事诉讼的证据资格。至于证人新证言与庭前证言矛盾、被告人的供述与庭前供述相互矛盾，是否应当采信，这是证据的证明力问题，而不是证据资格的问题。

首发：微信公众号“刑律赖建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