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包人同承包人仅就欠付工程款约定了违约金支付方式，承包人是否还可以要求发包人在承担支付违约金之外支付欠付工程款的利息？

有观点认为：建设工程施工合同作为双务有偿合同，支付工程价款是发包人的主要义务；发包人违反合同约定欠付工程价款，则构成违约，而当事人之间对所欠付工程价款约定支付利息往往是承担违约责任的基本方式。《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审理建设工程施工合同适用法律问题的解释》[1]第17条规定：“当事人对欠付工程款利息给付标准有约定的，按照约定处理；没有约定的，按照中国人民银行发布的同期同类贷款利率计息”，该规定是针对建设工程施工合同当事人之间关于利息问题争议的处理，应为当事人对欠付工程款并没有约定违约责任承担方式的适用；如果当事人在施工合同中已经约定逾期支付工程款所应承担的违约责任方式，则应优先适用该当事人之间的约定。因此，如果当事人在施工合同中明确约定了在承担利息之外还应赔偿损失或者承担其他违约责任的，则承包人在请求承担违约责任同时还请求支付相应约定的利息的，应当从其约定；相反，如果当事人仅仅约定承担违约责任的方式，而未约定支付欠付工程款利息的，则此时不应再按照《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审理建设工程施工合同适用法律问题的解释》第17条规定承担支付利息的责任，即承包人无权在请求发包人承担违约责任之外，再请求发包人支付欠付工程款利息；对承包人的该请求，人民法院也不应支持。[2]

笔者基本认同上述观点。但认为，上述观点及对该问题的处理方式，没有直达问题的本质，正如本人拙文《【建工律评257】合同约定逾期付款支付利息的同时承担违约金的，能否一并予以支持？》所述，发包人因逾期支付工程款而向承包人支付利息，属于因其逾期付款的违约行为而产生的次给付义务，法律性质属于赔偿损失责任。而合同约定的逾期付款违约金，根据《民法典》第577条“当事人一方不履行合同义务或者履行合同义务不符合约定的,应当承担继续履行、采取补救措施或者赔偿损失等违约责任”、 第585条第1款“当事人可以约定一方违约时应当根据违约情况向对方支付一定数额的违约金,也可以约定因违约产生的损失赔偿额的计算方法”之规定，其性质亦为赔偿损失责任。两者区别是，逾期付款违约金是当事人在订立合同时对将来可能发生的违约情况预先约定支付一定数额的金钱，而司法解释是对发包人欠付工程款规定的赔偿损失的标准。根据《民法典》第585条第2款规定：“约定的违约金低于造成的损失的，人民法院或者仲裁机构可以根据当事人的请求予以增加；约定的违约金过分高于造成的损失的，人民法院或者仲裁机构可以根据当事人的请求予以适当减少。”据此，当建设工程施工合同约定的逾期付款违约金数额低于依照司法解释规定计算的逾期付款利息时，承包人可以在合同约定的逾期付款违约金之外再行主张利息损失差额部分，当建设工程施工合同约定的逾期付款违约金数额等于或高于依照司法解释规定计算的逾期付款利息，足以弥补因逾期付款给承包人造成的损失时，承包人不能在合同约定的逾期付款违约金之外再行主张工程欠款的利息。

注［1］：笔者注：该司法解释是最高法院2005年1月1日施行的原建设工程司法解释，现已被最高法院《建设工程司法解释（一）》吸收及取代。

注［2］：《发包人同承包人仅就欠付工程款约定支付违约金，承包人是否还有权要求发包人在承担违约金责任之外支付欠付工程款的利息》，载奚晓明主编、最高人民法院民事审判第一庭编：《民事审判指导与参考》2012年第1辑（总第49辑），人民法院出版社2012年版，第265～266页。

本刊注：

1.本刊原名《福泽周刊》，自2015年10月16日创刊，2019年11月25日更名为《建工律评》。后缀数字，表示发刊序数。

2.鉴于作者水平有限，文中观点难免错误或偏颇，文法、逻辑难免有失恰当，敬请读者不吝赐教。谢谢！

作者：郭兴隆律师团队

来源：微信公众号“建工律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