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前，就有刑事辩护的春天就要来了的说法，但多年过后，刑事律师们所期盼的春天并没有如期而至，反而是一种寒冬来临的感觉。

首先，刑事律师的业务市场没有如同想象的那样迅猛增长，反而呈不断萎缩的趋势。实践中，刑事案件的整体辩护率是提高了，但律师收费辩护的市场却受到挤压。其中，既有刑事法律援助范围扩大的原因，也有因认罪认罚从宽制度以及少捕慎诉慎押刑事司法政策影响到当事人聘请律师的积极性和紧迫感。在有值班律师和法援律师的情况下，并且绝大多数案件通过认罪认罚解决，当事人会认为请不请律师都是一样的。犯罪嫌疑人、被告人在未被羁押的情况下，无论是其本人还是其近亲属，也大都认为不需要请律师介入。

其次，刑事案件越来越难收费，尤其难以收到较高的律师费。其中的原因既包括过去能收到较高律师费的案件，如职务犯罪案件、涉黑恶案件，当事人委托律师辩护的效果难以被体现，当事人即便要请律师，在价值衡量下也不再愿意支付较高的律师费，也包括认罪认罚从宽制度的普遍适用、少捕慎诉慎押刑事司法政策下占比超过50%的当事人未被羁押，不仅影响到当事人聘请律师的积极性和紧迫感，也让律师和当事人在收费上博弈的条件和能力降低。同时，随着律师队伍的迅猛增长，行业的内卷化越来越严重，价格也成为了律师相互竞争的重要手段。

上述两点就让刑事律师的业务市场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虽然行业中的翘楚、大咖还是能够凭借自己的专业能力和社会声望通过刑事业务获得较高的收入，但对于年轻律师而言，这种业务市场发生的变化却不那么友好，刑事业务的两极分化会越来越严重。能收得起费的高端业务被行业内的翘楚和大咖们垄断，原来还能收一定费用的中低端业务会极度萎缩，被法援律师、值班律师蚕食。在未来，刑事律师主要收入来源的辩护业务，法援的比例至少会超过80%，剩余的20%才会成为刑事律师的业务市场，僧多肉少，竞争只会越来越激烈，越来越残酷。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做刑事律师没有了前途，只不过变得没那么容易以及没那么容易就挣到钱。对于有志于从事刑事法律服务的律师，需要有新的思路来适应刑事业务市场的发展和变化。

首先，从单一的辩护业务向提供体系化刑事法律服务转变。过去，刑事律师的业务主要是为当事人提供辩护服务，所以主要从事刑事业务的律师又被称为刑辩律师。但律师的刑事业务却远远不止于此，刑事律师除了为涉案当事人提供辩护外，还包括利用自己的专业知识和经验为公司、企业包括个人提供刑事法律风险防控服务，为刑事案件的受害人提供代理服务，包括控告、申诉以及追回因犯罪行为遭受的损失。尤其是刑事法律风险防控服务，随着最高检开展的涉案企业合规改革工作的不断推进和深入，会有很大的市场空间，刑事律师不能只聚焦在辩护业务上，要让自己成为能够为当事人提供体系化刑事法律服务的律师，从法律风险防控到涉案后辩护形成一条龙服务，这会极大拓展刑事法律服务的内容。

其次，要有前瞻性，在市场细分上下功夫，形成具有个人特色的刑事法律服务产品。刑事律师时刻关注犯罪形势的变化并提前做好准备，以便在业务市场发生变化时能够把握住机会。不少的刑事律师已经不再局限于自己是刑辩律师的标签，而是细分到某一犯罪领域，尤其是在预期犯罪形势会发生变化后，提前让自己贴上该犯罪领域的标签，在市场细分上下功夫，并且形成具有个人特色的刑事法律服务产品，增加自己的市场竞争力。

第三，在刑事法律服务的标准化、可视化上下功夫。刑事法律服务的标准化除了程序上的标准化、可视化外，还要有服务内容的标准化和可视化。具体而言，就是要针对某一犯罪类型进行知识管理并总结出可以给当事人提供具体服务的内容，这一是在和当事人洽谈案件时，能够显示自己的专业度增加成案的机会，二是可以减少在后期服务时，还需要去收集和整理知识，提高服务的效率。这其实是一种磨刀不误砍柴工的做法，事前先花时间做好准备工作，以能够让事情进行得更顺利。

（本文系作者2023年2月26日参加在上海举办的“刑辩20人论坛”发言稿的整理）

首发：微信公众号“言志说法”